五月天，雨水多，來得快去得快！轉眼剛剛晴朗的天氣，又被大雨席卷了一遍。

女子身上早就已經濕透，發絲淩亂，衣服也殘破不堪。手臂上的布料也被劃掉了一大塊兒，露出的雪白肌膚上是一道不深不淺的傷口，傷口的血跡被雨水沖淡。

女子的淚水順著臉龐滑落，抱著白衣男子，拼命壓抑情緒，終究還是無法控制的大喊出聲，“莫非，你快醒醒！你別丟下我一個人！”緊緊將男子的頭抱在懷中，肩頭微微抽動。

空氣之中，只有女子一個人的聲音在低語呼喚，這般持續了許久，懷裏的人終於也發出了低低的一聲回應，“煙兒，你，快要把我勒死了!”

拂煙回過神，臉上抑制不住的驚喜，兩手捧著莫非的臉，“你醒了！呵呵，你醒了！莫非，你終於醒了，我還以為，我還以為……”後面的話，哽咽在喉，卻是什麽也說不出來！

莫非淡淡一笑，“我沒事，只是剛剛摔的有些疼，緩一緩就好！我說過，我不會讓你有事，就一定不會食言的！”四下看了一眼後，目光重新聚焦在拂煙身上，“這山谷太高，我們想從這裏上去不太可能了！你還能走嗎？”

拂煙點了點頭，“我身上都是一些皮外傷，沒什麽大礙！倒是你，為了護我，你身上的傷比我重多了！”拂煙指腹按壓在莫非露在空氣之外的脖子上，處處都是青紅一片。若是沒有莫非護著，她只怕這會兒已經摔死。

現在擡頭去看那山谷，峭壁叢生，兩人就這樣滾落下來，竟然沒有摔死，實在是很幸運。

莫非搖頭，撐著拂煙的胳膊勉強站立起來，“只是可能撞到腿，有些痛！你扶著我，應該還能走！我們要盡快找到出路，現在是白日，到了夜間，谷底會有瘴氣，這瘴氣於人身體有害，所以我們不易久留！去看看，有沒有別的出路吧！”

拂煙沒有反駁，將莫非的胳膊架在肩頭，兩人在泥濘的谷底，艱難行走！只希望天黑之前，能夠找到出谷的路。

東璃一百四十一年五月底，西北原趙帆封地被攻破，周薛帶兵大舉撤退，喪失七城。完顏阿謄留兵駐守，日夜兼程趕往漠北加強兵力，準備全力進攻天厥城。

天厥城是東璃最大的一道屏障，只要攻破了天厥城，拿下東璃便是早晚的事。如今天厥城中莫家軍一萬餘人，還有左翼海的兵馬三萬人。死守天厥城，北羥的十萬大軍壓境，竟然沒有占到半點便宜。

完顏阿謄心中開始有些著急，望著天厥城的城樓，眼神冷厲，“天厥城到底何時能攻下？”

傾城搖了搖頭，“原本可以盡早拿下，可那莫非使了計，借著霧氣，偷襲我軍，紮吉上當，誤入陷阱，損失了八千兵力！我軍士氣大減，加上幾次進攻未見成效，如今天厥城怕不是那麽容易就能拿下的了！”

完顏阿謄目光一轉，看向坐在不遠處的賈鶴才，“難道他沒有阻止紮吉嗎？”

順著完顏阿謄的目光，傾城也看向賈鶴才，“軍師的確是有提醒過，可紮吉不聽，受了敵人的蠱惑，這才送了性命！這事本不怪軍師，可……”

見傾城欲言又止，完顏阿謄擡頭看著她，“可怎麽樣？”

“可軍師對於北羥的八千兵將，落入陷阱一事並不在意！傾城心中，多有不平！”

“哼，你到底是女子，你的心中裝的是人命，可他心中裝的是天下！”說到這裏，完顏阿謄忽而擡手，將傾城耳邊的碎發輕輕拂過耳後，這舉動讓傾城十分吃驚，又有些羞澀。

微紅著臉色，想要躲開，可兩只腳就好像被人緊緊釘在了泥土中一般！

“你跟著小王已經多年，小王心中所想，你都明白！這些年，你為小王做的一切，小王都看在眼裏！曾經小王不是沒想過娶你，可將你放在後宮之中，遠沒有將你放在這戰場有用！你是小王一手培養的人，小王對你最是信任！”

面對完顏阿謄陡然開口的話，傾城更是震驚。低頭淡淡道，“能夠幫助小王子得到天下，就是傾城最想做的事，傾城不敢奢望其他！”

“小王知道，你對小王忠心一片！只是賈鶴才這個人，桀驁不馴，與他那父親如出一轍！當年他父親幫助東璃的趙坤，想要一統天下。結果卻是慘敗，自己也落得個妻離的下場。賈鶴才自小便嘗盡人間冷暖，一般之事，他絕不會動心！

可有一樣，不管是再如何鐵石心腸的人，都會有動容的時候！關鍵，是看那個讓他動容的人，到底有什麽樣的本事了！”

話說到這裏傾城似乎已經明白了幾分，剛剛的震驚轉而也成了順理成章。

到底就是一個工具罷了，殺人，奪天下，或是送與他人的玩物！她拼命的習武，拼命的護著他的山河，不惜遠離沽城遠離家鄉，為他謀劃。從一點一滴積累，到現在統領十萬大軍。而她，終究還是一個女人。一個有幾分姿色，隨時可以贈送他人的女人。

言下之意，傾城聽在心裏，卻沒有任何反駁。口氣淡淡愈發的冷，“小王子想要傾城如何做，傾城就如何做！傾城願為小王子分憂！”

完顏阿謄伸手搭在傾城的肩頭，女子今日沒有著鎧甲，一聲青色布衫落地，頭上梳著發髻，面容不輸任何人，這份美帶著幾分英氣，臉上的輪廓清晰，眼窩十分深邃，宛如異域風情的女人一般。他從未好好看過，現在仔細看來，竟還頗有姿色。

“你可知道，賈鶴才在小王面前已經不止一次的誇讚過你！小王心中的盤算，你一定都知道了。你若是不願意，現在就可以說。小王絕不會勉強你！”

傾城跪下身子，低頭恭敬叩拜道，“傾城願意為小王子分憂解難，哪怕是傾城這條命，傾城也絕不會說半個不字！只是傾城，有一個請求！”女子擡頭，眼眸如水，可那表情冷淡的就像一灣湖水，平靜，幽深！

“說吧！什麽要求？”

“小王子即便將傾城送人，也請小王子允許傾城領兵，傾城說過，要奪下天厥城，奪下東璃，要幫著小王子一統天下，這是傾城唯一的心願。”

完顏阿謄深深看了傾城一眼，點了點頭，“小王答應你！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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